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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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天氣越來越熱, 顏若酒鋪的啤酒如第一天一樣暢銷，壓根就不用擔心賣不完，只有不夠賣。
不是她采用了什麽優秀的經營策略, 純粹是現在物資供應有限，到夏天啤酒更是供不應求，不知是她這家小酒鋪，別的酒鋪、大小飯店的啤酒同樣暢銷, 在店鋪門口排隊買啤酒是件平常普通的事情。
兩個夥計在傍晚的時候忙不過來，她需要加一個幫工，她的計劃是讓田春蘭收錢打酒，小時工收盤子洗碗幹點雜貨, 不完全信任的人不可能上來就交給收錢打酒這麽重要的工作。
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其實也不少, 保證各種物資供應包括早上去進貨。
兩個幫工每個月各有四天休息時間，她要頂班，每天工作八天。
於是她在門口的小黑板處寫上招工廣告, 每天工作三個小時, 工資十五塊，忙到夏天結束。
沒想到招工信息吸引那麽多沒工作的人過來, 自從知青大回城之後，工作沒能落實的人多的是。
第一個跑來的居然是高大媽，就是陶姜的婆婆。
顏若都沒聽她自我吹噓, 就說：“大媽，我建議你去陶姜她們店鋪。”
高大媽本來想自己掙這份錢, 她想打啤酒, 遇到熟人就多給點, 膈應的就少給點，覺得這工作威風, 即使幹不上打啤酒的活，端盤子洗碗也能勉強。
遭到直白拒絕後，高大媽說：“不是我要幹這個活，是陶米，你不跟她挺熟的嗎？你讓她來幫工，你們平時還能聊天。”
顏若詫異：“陶米不在紡織廠上班嗎，還是正式工，為啥不幹了。”
高大媽說：“這不是要把工作讓給她二姐嗎？”
陶米二姐？女主？
女主終於要出現了！
男主也不遠了。
她應該很快知道這是一本什麽樣的奇葩小說了吧。
顏若立刻興致高漲：“陶薔回京城了嗎？”
高大媽見顏若感興趣，八卦說：“對，帶著兒子從東北回來了，沒工作，陶米把工作讓給她。”
顏若冷笑：“陶米還真是高尚。”
她給了熱情洋溢的建議，說建議陶米不要隨便把工作讓給別人，然後拒絕給他們工作。
人還沒招到，顏若在傍晚仍是自己打啤酒，秦審墨帶著倆娃參觀，倆娃看她從水龍頭接啤酒特別好玩，願意站在旁邊看。
“用我替換你嗎？你歇會兒。”秦審墨問。
看著一大兩小兩個反派，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麽跟男女主站在對立面呢。
顏若覺得對他們更感興趣，說：“不用。”
不過她把收錢的活交給了兩個小家夥，法寶身上背了個軍綠斜挎包，收起錢來一板一眼，不會算錯，也不會忙中出錯忘收哪個顧客的錢。
他跟顏若配合默契：“舅媽，姐姐的錢收過了。”
“奶奶的錢也收過了。”
顧客都誇他會算賬，小家夥第一次體會到自豪的感覺，脊背挺得筆直。
甜寶則在一旁看著，她現在對錢的購買力還沒什麽概念，看著法寶收錢找錢很是羨慕。
三個反派跟顏若一起，等到賣完啤酒才回家吃飯，走在路上，法寶得到表揚後驕傲地說：“舅媽，我明天還想幫你收錢。”
顏若說：“好呀，只要舅媽打啤酒你就幫忙收錢，你們兩個長大了，都能幫舅媽幹活了。”
秦審墨看向顏若：“我發現你好像對我更感興趣了，這是好事兒。”
但媳婦為什麽突然就對他感興趣？
他的觀察力可真是敏銳，顏若笑道：“這你都能看出來。”
這個工作機會最後給了桃子媽，本來桃子奶奶只是重男輕女，自從桃子媽二胎仍是女兒之後日常磋磨兒媳婦就成了家常便飯，嫌她只帶娃不上班是家裏生不出兒子的寄生蟲。
她在店裏幫工的時候桃子奶奶會給她帶娃。
顏若把不好聽的話說在前面，幫工可以，但是一旦因為不和諧的家庭關系影響到她的酒鋪，她會立刻換人。
而且她還跟桃子爸還有桃子奶說，在桃子媽幫工期間，為了讓她有良好的工作情緒跟工作情緒，不能打罵她。
顏若態度非常強硬，為了這十五塊錢，這倆人暫時屈服了。
傍晚從酒鋪回家，法寶問：“舅媽，是不是因為桃子是我們的朋友，你才讓桃子媽媽去酒鋪幫工。”
顏若點頭：“對啊，桃子是你們的朋友，我才想拉她媽媽一把。”
至於桃子媽有外遇的傳聞，顏若是不信的，她覺得這是能吃人的流言蜚語，她看桃子媽麻利勤快，老實本分地在酒鋪幹活，對一個幫工來說這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送倆娃上幼兒園，在大雜院門口遇到桃子跟涵涵。
倆娃跟桃子這個小孩相比變化很大，倆娃現在是快樂的，松弛的，而桃子是緊繃的，她跟顏若說：“嬸嬸，謝謝你讓我媽去幫工，我媽現在有收入，我爸跟我奶不打罵她了。”
原來小孩子也有是非善惡判斷。
顏若說：“我只是舉手之勞，不用謝我，你媽幹活很幹凈勤快。”
——
有福酒鋪的生意也好了起來，祥福酒鋪買啤酒的隊伍排的長，有人沒耐心排隊就跑到有福酒鋪去，漸漸地，有福酒鋪門口也排了隊。
有福酒鋪沒想到這次他們什麽都沒做就會翻身，看著門口排的長隊伍樂開了花。
“祥福酒鋪想不到吧，咱們這兒也這麽多人。”
“多長時間都沒見過這麽多人了。”
“人這麽多，就跟撿錢一樣。”
雖然隊伍比有福酒鋪的短一些，但足夠令有福酒鋪所有夥計興奮，他們都打起精神積極經營，想著這個夏天甚至以後都不用考慮發不出工資的問題。
陶姜出主意說：“咱們應該搭售涼菜，買涼菜才能買啤酒，這樣能賣出去不少涼菜。”
本來她以為馮掌櫃會像以前一樣反駁她，沒想到對方拈了會兒刮得光溜的下巴說：“我覺得可以，我們家附近就有一個酒鋪，牛氣著呢，買涼菜才能賣啤酒，確實涼菜生意特別好。”
雖然對方同意她的提議，陶姜還是心生鄙夷，她不提的話他能想到這茬嗎？
到後世這樣搞的商家多的是，像買汽車加價才能提車就是一個道理，現在的人哪兒懂啊，只有像她這樣重生的人才有足夠的經驗跟智慧。
“行啊，那就搭售涼菜吧，咱們多準備點涼菜，趁著夏天把一年的工資錢都掙出來。”
“對，這個時候不趕緊多掙點不是傻嘛？”
有福酒鋪的人摩拳擦掌想要多賣涼菜時，第一天確實多賣了些涼菜，第二天銷售情況也還可以，本來他們想著銷售額會日益增多，沒想到沒堅持過一個星期，銷售額陡降。
連續幾天，他們準備的涼菜都賣不完剩了一堆，把涼菜虧掉的錢算上，這幾天竟然在虧損。
“排隊的人咋還越來越少了。”
“有的顧客就是打酒來的，不願意花買下酒菜的錢，聽說必須得搭配下酒菜才賣酒，人家不樂意，就不來了。”
“別的店鋪也搭配下酒菜，人家不都賣的好好的嗎，怎麽輪到咱們這兒就不行。”
馮掌櫃趕緊找倆熟人去祥福酒鋪觀摩並采訪。
倆熟人一到祥福酒鋪所在的胡同就驚訝得不得了，這隊伍排得可真長，見頭不見尾的，隊伍裏有歲數大的，有小孩，手裏拿著各種容器，大茶缸子，暖壺、水壺等來打酒。
他們倆趕緊排到隊伍裏，順便跟周圍的人閑聊。
其中一人用抱怨的語氣說：“這隊排得也太長了吧，不怕輪到的時候沒有了吧，怎麽不上有福酒鋪排隊去，那兒人少。”
“誒，想去有福酒鋪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去，我就t來買升啤酒非要讓我買涼菜，我就不想買涼菜，想吃涼菜我家可以做。”顧客怨氣沖天。
“就是，看賣個啤酒牛氣的，我還就不吃這一套。”另一個顧客說，“這多好啊，看人家生意再好也不逼著你買涼菜。”
現在是賣方市場，賣東西的都挺牛氣，但有態度好的幹嘛不選呢。
倆探子又問：“大爺，您這兒站半天，腿不疼嗎？”
“我樂意，順便在外邊涼快，聊會兒天呢。”
倆探子覺得打聽得差不多，就是顧客不願意涼菜捆綁銷售，寧願排隊也不去有福酒鋪，再排下去，他們聽到顧客對有福酒鋪的抱怨：“掙黑心錢，就想從人口袋裏多掏點，誰都不是傻子，以後我再也不去了。”
“就是，不去，涼菜讓他們自己吃吧。”
倆探子回去匯報：“顧客都跑祥福酒鋪去了，他們家不搭售。”
“顧客很反感搭售涼菜，還罵咱們酒鋪昧著良心掙錢呢，說祥福酒鋪厚道。”
馮掌櫃，陶姜還有別的夥計，都想不到只需要多花兩毛錢，顧客都不樂意，寧可在祥福酒鋪花時間排更長的隊，也不來他們酒鋪。
馮掌櫃開始抱怨陶姜說：“這可是你出的主意，你說能趁機多賣涼菜，結果怎麽著，把顧客都趕跑了。這是個趕客的餿主意，這下好了吧，直接開始賠錢。”
陶姜不接受指責，不甘示弱地說：“這你可賴不上我，當時你們都同意搭售涼菜，要怪就怪你把酒鋪地址選在這兒，方圓幾站地以內要是沒有酒鋪，你說搭售好不好使。沒有那頭腦就不要把店開到人家門口跟人競爭。”
馮掌櫃還沒遇到這態度這麽糟糕的夥計，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指著陶姜：“你，你……”
——
晚上十一點多，吳母實在睡不著，連連扒拉吳父好幾下說：“誒，老吳，你還沒睡著吧，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吳父每天案件堆積，案子審不完每天忙的要命，已經進入深度睡眠，被吵醒後聲音含糊：“說。”
吳母在黑暗中坐直身體：“我想去問問顏若尾椎骨上有沒有紅色胎記。”
吳父清醒了一點，對媳婦這個提議並不意外，說：“你已經問過三四十個姑娘這個問題，每次都很尷尬，胎記長在別的位置也就罷了，咱們問過醫生，醫生說嬰兒這個位置上的胎記可能會消失。再說你不是找人去櫻桃溝問過，顏若是她父母親生的。”
吳母這些年就跟著了魔一樣，只要年齡一樣的她有所懷疑的姑娘都會想辦法把人家調查一番。
她們夫妻倆是五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大學期間自由戀愛，結婚兩年生下兒子，四年後再得一女，如果不是閨女丟失，不敢想象一家四口會有多快樂。
自從閨女丟失，人生就發生轉向，家裏的溫情和睦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多方奔波互相指責抱怨，兒子對收養之事多有微詞，今年大學畢業，可他想留在外地不願回來。
就算是收養吳閱儀，她覺得尋找親生閨女也是見合情合理人之常情的事情，但吳閱儀不理解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反正這個家庭給她的感覺就像冰窖，每天在寒冷中掙紮。
吳母覺得自己不去問這個問題她就睡不著覺，每次都帶著那麽零星一點希望，每次都是失望，她喃喃地說：“顏若的家庭很可疑啊，後媽磋磨她也就罷了，親爸就跟縮頭烏龜一樣不管不問，可是我看顏若特別親切。”
“你看很多姑娘都覺得親切。”吳父勸慰她說，“還是我來查找吧。”
他最開始在司法局工作，為了方便找閨女才當法官，工作中關於拐賣的案子幾乎全被他攬了過來，每一樁案子他都要深挖人販子的罪惡經歷，經他手解救的婦女、兒童多的是，可仍沒有閨女的線索。
“就是顏若身上有胎記也不能證明她是你閨女，她現在過得挺好的，你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去問她是對她的打攪，冒犯，你能不能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
說完這一番話，沈入睡眠中，鼾聲漸起。
吳母無奈道：“咱們跟顏若怎麽說也算是熟人，我就隨口問一下不行嗎。”
她覺得吳父說得話有一丁點道理，但她還是想試試。
於是第二天中午下班她提前出發趕到祥福酒鋪剛好遇到顏若，吳母隨口編了個理由：“我今天外出，路過剛好過來看看。”
顏若有些詫異：“剛好飯點，我正要回家吃飯，到我家吃飯吧，讓章嫂多做兩個菜。”
“不用，我只是路過，還得回單位。”吳母趕緊說。
出於禮貌，顏若又出口挽留，吳母既沒留下吃飯也沒問什麽胎記的事情，隨口寒暄幾句離開。
對方的態度禮貌又疏離，她想這種疏離也許是吳閱儀帶來的，因為兩人互相觀感很差。
她問不出口，如果開口的話確實很唐突，很冒失，會打攪到顏若。
吳父說得對，顏若現在過得是挺好的。
這麽多年所有的感官已經麻木，她甚至很難分辨哪些是有用線索，哪些是無用線索，顏若給她的那種親切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有病。
——
天氣一熱，倆娃開發出了新的樂趣，他們想賣冰棍。
“我們就在酒鋪墻根下，邊擺小人書攤邊賣冰棍。”吃過晚飯，剛把桌椅碗筷收拾好，甜寶就搖晃著顏若的胳膊央求。
“你們倆想賣冰棍？為啥要賣冰棍。”宋如惠說。
讓她欣慰的是現在孩子有什麽事都是直接找兒子兒媳，不是來煩她。
倆娃倒騰小買賣，怎麽總搞得跟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一樣，甜寶只是個跟班，這都是法寶的想法，難道是法寶從小就覺醒了家族的經商血脈？
“賣冰棍能掙錢。”甜寶說。
“你們倆賣冰棍的話還不得每天吃？會胃寒肚子疼。”顏若說。
宋如惠說：“對，這是個大問題。”
顏若總能抓住問題核心。
甜寶忽閃著長長的睫毛，信誓旦旦地保證：“不吃，我們賣雪糕的，哪舍得吃。”
法寶說：“對，我們不吃，舅媽那句詩不是寫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秦審墨說：“真不錯，還念上詩了，知道活學活用。”
看倆娃要賣冰棍的意志特別堅定，再說只有星期日能賣冰棍，暑假就放半個月，也賣不了多少天，顏若就說：“你們答應我，每天只能吃小一口冰棍才能讓你們賣。”
為了能賣冰棍，這種苛刻的要求他們倆都答應下來。
倆娃興致勃勃開始籌劃賣冰棍的事兒。
“我們得先做準備，需要泡沫箱子，還需要棉被。”法寶說。
顏若笑道：“我去打聽泡沫箱子去哪兒買，棉被讓章嫂給做。”
打聽到離家最近的冰棍廠就有箱子賣，顏若跑去花兩塊錢買了個不大不小的，觀察過別人賣冰棍，又讓秦審墨在泡沫箱下加個木托，省著泡沫箱壞掉。
至於棉被，出於衛生考慮，用的都是全新的棉花跟白棉布。
秦審墨拍法寶肩膀：“好啦，可以出攤，我們出了這麽多力，你們可要堅持出攤，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周日早上，夫妻倆就帶著倆娃去冰棍廠批發冰棍，批發價比售價低一分或兩分，但批發一百根會贈送二十到四十根，批發五十根贈送十五根。
“你們想賣哪種？批發多少根？”顏若很有耐心地問，“白糖的二分，紅色的是六分，綠豆的八分。”
“都要。”法寶馬上說。
按平均五分錢一根算，一百根才五塊，實在沒必要批發五十根，賣不完的放冰箱。
實在賣不完她一天炫兩三根，很快可以炫完。
顏若給倆小家夥算賬：“進冰棍花了五塊二，泡沫箱兩塊，棉被按一塊五算，你們得賣到八塊七才算是掙錢。”
“沒問題。”甜寶拍著胸脯保證，反正她對錢又沒什麽概念，盲目樂觀。
法寶點頭：“知道了，舅媽我們肯定會把成本掙出來。”
回到酒鋪，顏若在小黑板上寫上雪糕價格，倆人就把泡沫箱放在背陰處正式開始擺攤。
法寶在泡沫箱裏翻找，從裏面挑了兩根綠豆雪糕，擔心涼氣洩露，趕緊蓋好棉被，蓋好泡沫箱，跑過來揚著小手遞給舅舅舅媽：“我們請你們倆吃雪糕。”
秦審墨接過雪糕咬了一口：“真懂事了，沒白忙乎一早上，還挑的是最貴的雪糕，真乖。”
倆娃眼巴巴地看著舅舅，舅舅居然都沒讓他們吃，自己就嗷嗚咬了一大口。
法寶把另外一根遞過來說：t“舅媽，這是給你的。”
顏若把雪糕接過來笑著說：“還沒回本呢就自己先吃上啦。”
她拿了菜刀從雪糕上切下兩小塊，裝到倆娃的小碗裏：“這是你們的，你們倆只能吃這麽多，剩下的我吃。”
甜寶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碗裏大拇指那麽大的一塊雪糕，沈默了一會兒開口：“舅媽，你怎麽能吃那麽大個的呢。”
顏若咬了一大口，還真放了綠豆，綠豆味兒濃郁，還挺甜，她說：“誰叫我身體好呢，我一天吃三根都不會肚子疼，你們倆就不行了，你們只能吃那麽一點。”
倆娃端著碗仰著小臉，真是太羨慕舅媽了。
“你們要想有個好身體就得多吃飯。”顏若說。
“嗯，我們會好好吃飯。”甜寶乖巧地說。
要是只有她自己的話，她肯定會撒潑耍賴想要吃一根雪糕，可是法寶是個自律的小孩，作為一個小跟班，法寶不吃她也能忍住。
秦審墨在旁邊看著倆娃小心翼翼舔著雪糕生怕吃完了的小模樣忍俊不禁，也就顏若能管住他們兩個。
換成別人，不給他們吃雪糕，只自己哐哐吃，還不得造反。
他現在能感覺到倆娃的可愛之處。
在酒鋪門口，顏若鼓勵法寶開口：“你們倆得吆喝，別人才知道你在賣雪糕，路過的本來不想買，你一吆喝，他們就過來了。”
甜寶眨巴著大眼睛說：“我會吆喝，賣冰棍嘞，賣冰棍嘞。”
法寶有點難為情，捂住嘴巴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開口：“賣雪糕嘞，白的二分，紅的六分，綠豆冰棍八分。”
倆人萌甜的小奶音此起彼伏，倒是很解壓。
他們倆賣雪糕也簡單，不用帶著泡沫箱到人多的地方到處轉悠吆喝，就在墻角占個位置就行，再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了。
倆娃的雪糕攤很受歡迎，來看書或者來幫家人買啤酒的小朋友們很羨慕他們倆可以賣冰棍，雖然倆娃並沒有邊賣邊吃，可小朋友羨慕他們倆有這個條件。
酒鋪門口客流確實大，排隊的顧客可以順手買根冰棍。
第一天旗開得勝，賣了五十根雪糕，倆娃這一天玩得都很開心，充分體會到擺地攤的樂趣。
剩下的顏若都放到冰箱，冰箱本來也沒放肉類，冷凍室都空著，現在也算物盡其用。
她打算冰棍一直賣下去，只要店裏有，顧客就會進店購買。
——
周日倆娃仍舊是擺小人書攤跟賣雪糕，傍晚顏若帶倆娃回家，聽到大雜院有吵吵嚷嚷的聲音，顏若停步想去吃瓜，就問倆娃：“有熱鬧看，去看嗎？”
“去。”甜寶說。
倆娃現在對跟著舅媽去看熱鬧這事兒習以為常。
到了第四進院，顏若看到人群正中正在哭著控訴的人是陶米，她哭得又慘又大聲：“憑什麽讓我把工作給二姐，我憑什麽要讓出工作，陶姜，都是你出得主意，你怎麽不自己把工作給她呢。”
原來陶米讓出工作並非高尚，而是被人逼的。
站在她對面的是陶姜跟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頭上有華麗麗的兩個大字“女主。”
女主陶薔？
顏若趕緊跟旁邊金大媽打聽：“那人是陶薔嗎，陶家三姐妹裏過繼出去的那個？”
金大媽跟她八卦：“是，她對象死後一直在部隊，這不是從東北帶著孩子回來了。”
陶薔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是個成熟、風韻少婦，作為女主，長相當然不錯，圓臉，白凈，眉尾上挑，櫻桃小口，看著柔弱、淳良、無害，除了那雙眼睛。
她手上還牽了個三四歲的男孩。
陶姜義正詞嚴地教育三妹：“讓你暫時把工作讓出來，你在難能有你二姐帶著孩子難嗎，她是烈士遺孀，部隊本來能給她安排工作，但她高風亮節，不願意再麻煩部隊，她吃了那麽多苦，你不應該幫她嗎，只是要你的工作，又沒要你的命。”
陶薔滿臉柔弱：“大姐，你不要為難三妹，都是我不好，我也不想從東北回來，我給你們都添麻煩了，我不要陶米的工作，我糊火柴盒，串糖葫蘆也能活下去，我絕對不麻煩你們。”
顏若聽那茶味兒快沖出大雜院了。
陶米特別委屈，邊哭邊恨聲說：“你高尚不肯麻煩組織就來搶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憑什麽給你。”
在顏若看來，陶米就不應該把工作讓給陶薔，可是柔弱又茶裏茶氣的陶薔激發了眾人的同情心理。
吃瓜群眾居然分成兩派，一派是絕對不讓出工作，一派居然是覺得陶薔很可憐，自小被過繼出去又成了寡婦，家人應該拉扯她。
金大媽要把這件事情高大，以轉移蔡大爺搞對象這件事的影響力，她高聲發表見解：“你就把工作先讓給你二姐唄，她一個寡婦帶孩子多可憐啊，沒工作咋過日子，家人還不得互相幫襯。”
顏若瞥了她一眼，笑道：“金大媽你真能慷他人之慨。”
金大媽根本就沒聽懂，說：“啥意思？”
甜寶突然伸手讓顏若抱，顏若有些詫異，這個小丫頭已經好久沒黏在她身上當磁力菇了，她彎腰把甜寶從地上撈起來，小家夥立刻恢覆了磁力菇模式，黏在她身上勾著她的脖子。
“甜寶，你認識他們嗎？”顏若問。
甜寶點頭，然後又搖頭。
“你到底認不認識啊。”顏若問。
小磁力菇不吭聲。
顏若站得不遠不近，她就想安靜吃個瓜，沒行到陶薔的目光朝她掃過來。
顏若很詫異，女主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至少超過五秒，那目光覆雜至極。
仔細分析的話，那目光中有驚艷、驚訝、不甘、不忿、羨慕甚至嫉妒。
而陶薔的心理活動是：顏若，她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她居然又嫁給了秦審墨！
正想著，秦審墨來了。
陶姜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他看上去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其實手腕淩厲，在工作領域有雷霆之勢，機械廠以後會發展成頭部國企，他是未來的秦董事長跟政協委員，一般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身份懸殊，她現在居然是個寡婦！
她為什麽會是個寡婦？
再回到顏若，正在跟女主眉眼官司時發現對方視線偏航，正疑惑時肩膀上挨了一大巴掌，回頭看到秦審墨，驚喜地說：“下班了。”
秦審墨收回手臂，淡聲點頭：“嗯。”
顏若不在酒鋪也不在家，那她就在大雜院吃瓜，果然，他找到大雜院，在人群中掃描，很快看到顏若黑黢黢的腦袋。
“那人陶薔，陶家的二閨女，陶姜的二妹，你認識吧，咱媽也認識。”顏若滿臉八卦表情。
女主跟反派同一場合，顏若其實希望秦審墨跟女主來一場掰頭，女主可能有光環，但顏若絕對相信大反派的實力。
是時候該由秦審墨展示實力。
不過秦審墨只往人群裏掃了一眼，都沒多分給陶姜一個眼神，他完全不感興趣地說：“走了，回家吃飯。”
“著啥急走啊，再看會兒。”顏若不想走。
“烏七八糟有啥好看。”秦審墨牽起法寶的手說。
不僅沒看到倆人掰頭，顏若還被他拉出人群，只能先跟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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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熱, 顏若酒鋪的啤酒如第一天一樣暢銷，壓根就不用擔心賣不完，只有不夠賣。
不是她采用了什麽優秀的經營策略, 純粹是現在物資供應有限，到夏天啤酒更是供不應求，不知是她這家小酒鋪，別的酒鋪、大小飯店的啤酒同樣暢銷, 在店鋪門口排隊買啤酒是件平常普通的事情。
兩個夥計在傍晚的時候忙不過來，她需要加一個幫工，她的計劃是讓田春蘭收錢打酒，小時工收盤子洗碗幹點雜貨, 不完全信任的人不可能上來就交給收錢打酒這麽重要的工作。
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其實也不少, 保證各種物資供應包括早上去進貨。
兩個幫工每個月各有四天休息時間，她要頂班，每天工作八天。
於是她在門口的小黑板處寫上招工廣告, 每天工作三個小時, 工資十五塊，忙到夏天結束。
沒想到招工信息吸引那麽多沒工作的人過來, 自從知青大回城之後，工作沒能落實的人多的是。
第一個跑來的居然是高大媽，就是陶姜的婆婆。
顏若都沒聽她自我吹噓, 就說：“大媽，我建議你去陶姜她們店鋪。”
高大媽本來想自己掙這份錢, 她想打啤酒, 遇到熟人就多給點, 膈應的就少給點，覺得這工作威風, 即使幹不上打啤酒的活，端盤子洗碗也能勉強。
遭到直白拒絕後，高大媽說：“不是我要幹這個活，是陶米，你不跟她挺熟的嗎？你讓她來幫工，你們平時還能聊天。”
顏若詫異：“陶米不在紡織廠上班嗎，還是正式工，為啥不幹了。”
高大媽說：“這不是要把工作讓給她二姐嗎？”
陶米二姐？女主？
女主終於要出現了！
男主也不遠了。
她應該很快知道這是一本什麽樣的奇葩小說了吧。
顏若立刻興致高漲：“陶薔回京城了嗎？”
高大媽見顏若感興趣，八卦說：“對，帶著兒子從東北回來了，沒工作，陶米把工作讓給她。”
顏若冷笑：“陶米還真是高尚。”
她給了熱情洋溢的建議，說建議陶米不要隨便把工作讓給別人，然後拒絕給他們工作。
人還沒招到，顏若在傍晚仍是自己打啤酒，秦審墨帶著倆娃參觀，倆娃看她從水龍頭接啤酒特別好玩，願意站在旁邊看。
“用我替換你嗎？你歇會兒。”秦審墨問。
看著一大兩小兩個反派，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麽跟男女主站在對立面呢。
顏若覺得對他們更感興趣，說：“不用。”
不過她把收錢的活交給了兩個小家夥，法寶身上背了個軍綠斜挎包，收起錢來一板一眼，不會算錯，也不會忙中出錯忘收哪個顧客的錢。
他跟顏若配合默契：“舅媽，姐姐的錢收過了。”
“奶奶的錢也收過了。”
顧客都誇他會算賬，小家夥第一次體會到自豪的感覺，脊背挺得筆直。
甜寶則在一旁看著，她現在對錢的購買力還沒什麽概念，看著法寶收錢找錢很是羨慕。
三個反派跟顏若一起，等到賣完啤酒才回家吃飯，走在路上，法寶得到表揚後驕傲地說：“舅媽，我明天還想幫你收錢。”
顏若說：“好呀，只要舅媽打啤酒你就幫忙收錢，你們兩個長大了，都能幫舅媽幹活了。”
秦審墨看向顏若：“我發現你好像對我更感興趣了，這是好事兒。”
但媳婦為什麽突然就對他感興趣？
他的觀察力可真是敏銳，顏若笑道：“這你都能看出來。”
這個工作機會最後給了桃子媽，本來桃子奶奶只是重男輕女，自從桃子媽二胎仍是女兒之後日常磋磨兒媳婦就成了家常便飯，嫌她只帶娃不上班是家裏生不出兒子的寄生蟲。
她在店裏幫工的時候桃子奶奶會給她帶娃。
顏若把不好聽的話說在前面，幫工可以，但是一旦因為不和諧的家庭關系影響到她的酒鋪，她會立刻換人。
而且她還跟桃子爸還有桃子奶說，在桃子媽幫工期間，為了讓她有良好的工作情緒跟工作情緒，不能打罵她。
顏若態度非常強硬，為了這十五塊錢，這倆人暫時屈服了。
傍晚從酒鋪回家，法寶問：“舅媽，是不是因為桃子是我們的朋友，你才讓桃子媽媽去酒鋪幫工。”
顏若點頭：“對啊，桃子是你們的朋友，我才想拉她媽媽一把。”
至於桃子媽有外遇的傳聞，顏若是不信的，她覺得這是能吃人的流言蜚語，她看桃子媽麻利勤快，老實本分地在酒鋪幹活，對一個幫工來說這就夠了。
第二天一早送倆娃上幼兒園，在大雜院門口遇到桃子跟涵涵。
倆娃跟桃子這個小孩相比變化很大，倆娃現在是快樂的，松弛的，而桃子是緊繃的，她跟顏若說：“嬸嬸，謝謝你讓我媽去幫工，我媽現在有收入，我爸跟我奶不打罵她了。”
原來小孩子也有是非善惡判斷。
顏若說：“我只是舉手之勞，不用謝我，你媽幹活很幹凈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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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酒鋪的生意也好了起來，祥福酒鋪買啤酒的隊伍排的長，有人沒耐心排隊就跑到有福酒鋪去，漸漸地，有福酒鋪門口也排了隊。
有福酒鋪沒想到這次他們什麽都沒做就會翻身，看著門口排的長隊伍樂開了花。
“祥福酒鋪想不到吧，咱們這兒也這麽多人。”
“多長時間都沒見過這麽多人了。”
“人這麽多，就跟撿錢一樣。”
雖然隊伍比有福酒鋪的短一些，但足夠令有福酒鋪所有夥計興奮，他們都打起精神積極經營，想著這個夏天甚至以後都不用考慮發不出工資的問題。
陶姜出主意說：“咱們應該搭售涼菜，買涼菜才能買啤酒，這樣能賣出去不少涼菜。”
本來她以為馮掌櫃會像以前一樣反駁她，沒想到對方拈了會兒刮得光溜的下巴說：“我覺得可以，我們家附近就有一個酒鋪，牛氣著呢，買涼菜才能賣啤酒，確實涼菜生意特別好。”
雖然對方同意她的提議，陶姜還是心生鄙夷，她不提的話他能想到這茬嗎？
到後世這樣搞的商家多的是，像買汽車加價才能提車就是一個道理，現在的人哪兒懂啊，只有像她這樣重生的人才有足夠的經驗跟智慧。
“行啊，那就搭售涼菜吧，咱們多準備點涼菜，趁著夏天把一年的工資錢都掙出來。”
“對，這個時候不趕緊多掙點不是傻嘛？”
有福酒鋪的人摩拳擦掌想要多賣涼菜時，第一天確實多賣了些涼菜，第二天銷售情況也還可以，本來他們想著銷售額會日益增多，沒想到沒堅持過一個星期，銷售額陡降。
連續幾天，他們準備的涼菜都賣不完剩了一堆，把涼菜虧掉的錢算上，這幾天竟然在虧損。
“排隊的人咋還越來越少了。”
“有的顧客就是打酒來的，不願意花買下酒菜的錢，聽說必須得搭配下酒菜才賣酒，人家不樂意，就不來了。”
“別的店鋪也搭配下酒菜，人家不都賣的好好的嗎，怎麽輪到咱們這兒就不行。”
馮掌櫃趕緊找倆熟人去祥福酒鋪觀摩並采訪。
倆熟人一到祥福酒鋪所在的胡同就驚訝得不得了，這隊伍排得可真長，見頭不見尾的，隊伍裏有歲數大的，有小孩，手裏拿著各種容器，大茶缸子，暖壺、水壺等來打酒。
他們倆趕緊排到隊伍裏，順便跟周圍的人閑聊。
其中一人用抱怨的語氣說：“這隊排得也太長了吧，不怕輪到的時候沒有了吧，怎麽不上有福酒鋪排隊去，那兒人少。”
“誒，想去有福酒鋪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去，我就t來買升啤酒非要讓我買涼菜，我就不想買涼菜，想吃涼菜我家可以做。”顧客怨氣沖天。
“就是，看賣個啤酒牛氣的，我還就不吃這一套。”另一個顧客說，“這多好啊，看人家生意再好也不逼著你買涼菜。”
現在是賣方市場，賣東西的都挺牛氣，但有態度好的幹嘛不選呢。
倆探子又問：“大爺，您這兒站半天，腿不疼嗎？”
“我樂意，順便在外邊涼快，聊會兒天呢。”
倆探子覺得打聽得差不多，就是顧客不願意涼菜捆綁銷售，寧願排隊也不去有福酒鋪，再排下去，他們聽到顧客對有福酒鋪的抱怨：“掙黑心錢，就想從人口袋裏多掏點，誰都不是傻子，以後我再也不去了。”
“就是，不去，涼菜讓他們自己吃吧。”
倆探子回去匯報：“顧客都跑祥福酒鋪去了，他們家不搭售。”
“顧客很反感搭售涼菜，還罵咱們酒鋪昧著良心掙錢呢，說祥福酒鋪厚道。”
馮掌櫃，陶姜還有別的夥計，都想不到只需要多花兩毛錢，顧客都不樂意，寧可在祥福酒鋪花時間排更長的隊，也不來他們酒鋪。
馮掌櫃開始抱怨陶姜說：“這可是你出的主意，你說能趁機多賣涼菜，結果怎麽著，把顧客都趕跑了。這是個趕客的餿主意，這下好了吧，直接開始賠錢。”
陶姜不接受指責，不甘示弱地說：“這你可賴不上我，當時你們都同意搭售涼菜，要怪就怪你把酒鋪地址選在這兒，方圓幾站地以內要是沒有酒鋪，你說搭售好不好使。沒有那頭腦就不要把店開到人家門口跟人競爭。”
馮掌櫃還沒遇到這態度這麽糟糕的夥計，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指著陶姜：“你，你……”
——
晚上十一點多，吳母實在睡不著，連連扒拉吳父好幾下說：“誒，老吳，你還沒睡著吧，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吳父每天案件堆積，案子審不完每天忙的要命，已經進入深度睡眠，被吵醒後聲音含糊：“說。”
吳母在黑暗中坐直身體：“我想去問問顏若尾椎骨上有沒有紅色胎記。”
吳父清醒了一點，對媳婦這個提議並不意外，說：“你已經問過三四十個姑娘這個問題，每次都很尷尬，胎記長在別的位置也就罷了，咱們問過醫生，醫生說嬰兒這個位置上的胎記可能會消失。再說你不是找人去櫻桃溝問過，顏若是她父母親生的。”
吳母這些年就跟著了魔一樣，只要年齡一樣的她有所懷疑的姑娘都會想辦法把人家調查一番。
她們夫妻倆是五六十年代的大學生，大學期間自由戀愛，結婚兩年生下兒子，四年後再得一女，如果不是閨女丟失，不敢想象一家四口會有多快樂。
自從閨女丟失，人生就發生轉向，家裏的溫情和睦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多方奔波互相指責抱怨，兒子對收養之事多有微詞，今年大學畢業，可他想留在外地不願回來。
就算是收養吳閱儀，她覺得尋找親生閨女也是見合情合理人之常情的事情，但吳閱儀不理解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反正這個家庭給她的感覺就像冰窖，每天在寒冷中掙紮。
吳母覺得自己不去問這個問題她就睡不著覺，每次都帶著那麽零星一點希望，每次都是失望，她喃喃地說：“顏若的家庭很可疑啊，後媽磋磨她也就罷了，親爸就跟縮頭烏龜一樣不管不問，可是我看顏若特別親切。”
“你看很多姑娘都覺得親切。”吳父勸慰她說，“還是我來查找吧。”
他最開始在司法局工作，為了方便找閨女才當法官，工作中關於拐賣的案子幾乎全被他攬了過來，每一樁案子他都要深挖人販子的罪惡經歷，經他手解救的婦女、兒童多的是，可仍沒有閨女的線索。
“就是顏若身上有胎記也不能證明她是你閨女，她現在過得挺好的，你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去問她是對她的打攪，冒犯，你能不能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
說完這一番話，沈入睡眠中，鼾聲漸起。
吳母無奈道：“咱們跟顏若怎麽說也算是熟人，我就隨口問一下不行嗎。”
她覺得吳父說得話有一丁點道理，但她還是想試試。
於是第二天中午下班她提前出發趕到祥福酒鋪剛好遇到顏若，吳母隨口編了個理由：“我今天外出，路過剛好過來看看。”
顏若有些詫異：“剛好飯點，我正要回家吃飯，到我家吃飯吧，讓章嫂多做兩個菜。”
“不用，我只是路過，還得回單位。”吳母趕緊說。
出於禮貌，顏若又出口挽留，吳母既沒留下吃飯也沒問什麽胎記的事情，隨口寒暄幾句離開。
對方的態度禮貌又疏離，她想這種疏離也許是吳閱儀帶來的，因為兩人互相觀感很差。
她問不出口，如果開口的話確實很唐突，很冒失，會打攪到顏若。
吳父說得對，顏若現在過得是挺好的。
這麽多年所有的感官已經麻木，她甚至很難分辨哪些是有用線索，哪些是無用線索，顏若給她的那種親切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有病。
——
天氣一熱，倆娃開發出了新的樂趣，他們想賣冰棍。
“我們就在酒鋪墻根下，邊擺小人書攤邊賣冰棍。”吃過晚飯，剛把桌椅碗筷收拾好，甜寶就搖晃著顏若的胳膊央求。
“你們倆想賣冰棍？為啥要賣冰棍。”宋如惠說。
讓她欣慰的是現在孩子有什麽事都是直接找兒子兒媳，不是來煩她。
倆娃倒騰小買賣，怎麽總搞得跟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一樣，甜寶只是個跟班，這都是法寶的想法，難道是法寶從小就覺醒了家族的經商血脈？
“賣冰棍能掙錢。”甜寶說。
“你們倆賣冰棍的話還不得每天吃？會胃寒肚子疼。”顏若說。
宋如惠說：“對，這是個大問題。”
顏若總能抓住問題核心。
甜寶忽閃著長長的睫毛，信誓旦旦地保證：“不吃，我們賣雪糕的，哪舍得吃。”
法寶說：“對，我們不吃，舅媽那句詩不是寫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秦審墨說：“真不錯，還念上詩了，知道活學活用。”
看倆娃要賣冰棍的意志特別堅定，再說只有星期日能賣冰棍，暑假就放半個月，也賣不了多少天，顏若就說：“你們答應我，每天只能吃小一口冰棍才能讓你們賣。”
為了能賣冰棍，這種苛刻的要求他們倆都答應下來。
倆娃興致勃勃開始籌劃賣冰棍的事兒。
“我們得先做準備，需要泡沫箱子，還需要棉被。”法寶說。
顏若笑道：“我去打聽泡沫箱子去哪兒買，棉被讓章嫂給做。”
打聽到離家最近的冰棍廠就有箱子賣，顏若跑去花兩塊錢買了個不大不小的，觀察過別人賣冰棍，又讓秦審墨在泡沫箱下加個木托，省著泡沫箱壞掉。
至於棉被，出於衛生考慮，用的都是全新的棉花跟白棉布。
秦審墨拍法寶肩膀：“好啦，可以出攤，我們出了這麽多力，你們可要堅持出攤，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周日早上，夫妻倆就帶著倆娃去冰棍廠批發冰棍，批發價比售價低一分或兩分，但批發一百根會贈送二十到四十根，批發五十根贈送十五根。
“你們想賣哪種？批發多少根？”顏若很有耐心地問，“白糖的二分，紅色的是六分，綠豆的八分。”
“都要。”法寶馬上說。
按平均五分錢一根算，一百根才五塊，實在沒必要批發五十根，賣不完的放冰箱。
實在賣不完她一天炫兩三根，很快可以炫完。
顏若給倆小家夥算賬：“進冰棍花了五塊二，泡沫箱兩塊，棉被按一塊五算，你們得賣到八塊七才算是掙錢。”
“沒問題。”甜寶拍著胸脯保證，反正她對錢又沒什麽概念，盲目樂觀。
法寶點頭：“知道了，舅媽我們肯定會把成本掙出來。”
回到酒鋪，顏若在小黑板上寫上雪糕價格，倆人就把泡沫箱放在背陰處正式開始擺攤。
法寶在泡沫箱裏翻找，從裏面挑了兩根綠豆雪糕，擔心涼氣洩露，趕緊蓋好棉被，蓋好泡沫箱，跑過來揚著小手遞給舅舅舅媽：“我們請你們倆吃雪糕。”
秦審墨接過雪糕咬了一口：“真懂事了，沒白忙乎一早上，還挑的是最貴的雪糕，真乖。”
倆娃眼巴巴地看著舅舅，舅舅居然都沒讓他們吃，自己就嗷嗚咬了一大口。
法寶把另外一根遞過來說：t“舅媽，這是給你的。”
顏若把雪糕接過來笑著說：“還沒回本呢就自己先吃上啦。”
她拿了菜刀從雪糕上切下兩小塊，裝到倆娃的小碗裏：“這是你們的，你們倆只能吃這麽多，剩下的我吃。”
甜寶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碗裏大拇指那麽大的一塊雪糕，沈默了一會兒開口：“舅媽，你怎麽能吃那麽大個的呢。”
顏若咬了一大口，還真放了綠豆，綠豆味兒濃郁，還挺甜，她說：“誰叫我身體好呢，我一天吃三根都不會肚子疼，你們倆就不行了，你們只能吃那麽一點。”
倆娃端著碗仰著小臉，真是太羨慕舅媽了。
“你們要想有個好身體就得多吃飯。”顏若說。
“嗯，我們會好好吃飯。”甜寶乖巧地說。
要是只有她自己的話，她肯定會撒潑耍賴想要吃一根雪糕，可是法寶是個自律的小孩，作為一個小跟班，法寶不吃她也能忍住。
秦審墨在旁邊看著倆娃小心翼翼舔著雪糕生怕吃完了的小模樣忍俊不禁，也就顏若能管住他們兩個。
換成別人，不給他們吃雪糕，只自己哐哐吃，還不得造反。
他現在能感覺到倆娃的可愛之處。
在酒鋪門口，顏若鼓勵法寶開口：“你們倆得吆喝，別人才知道你在賣雪糕，路過的本來不想買，你一吆喝，他們就過來了。”
甜寶眨巴著大眼睛說：“我會吆喝，賣冰棍嘞，賣冰棍嘞。”
法寶有點難為情，捂住嘴巴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開口：“賣雪糕嘞，白的二分，紅的六分，綠豆冰棍八分。”
倆人萌甜的小奶音此起彼伏，倒是很解壓。
他們倆賣雪糕也簡單，不用帶著泡沫箱到人多的地方到處轉悠吆喝，就在墻角占個位置就行，再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了。
倆娃的雪糕攤很受歡迎，來看書或者來幫家人買啤酒的小朋友們很羨慕他們倆可以賣冰棍，雖然倆娃並沒有邊賣邊吃，可小朋友羨慕他們倆有這個條件。
酒鋪門口客流確實大，排隊的顧客可以順手買根冰棍。
第一天旗開得勝，賣了五十根雪糕，倆娃這一天玩得都很開心，充分體會到擺地攤的樂趣。
剩下的顏若都放到冰箱，冰箱本來也沒放肉類，冷凍室都空著，現在也算物盡其用。
她打算冰棍一直賣下去，只要店裏有，顧客就會進店購買。
——
周日倆娃仍舊是擺小人書攤跟賣雪糕，傍晚顏若帶倆娃回家，聽到大雜院有吵吵嚷嚷的聲音，顏若停步想去吃瓜，就問倆娃：“有熱鬧看，去看嗎？”
“去。”甜寶說。
倆娃現在對跟著舅媽去看熱鬧這事兒習以為常。
到了第四進院，顏若看到人群正中正在哭著控訴的人是陶米，她哭得又慘又大聲：“憑什麽讓我把工作給二姐，我憑什麽要讓出工作，陶姜，都是你出得主意，你怎麽不自己把工作給她呢。”
原來陶米讓出工作並非高尚，而是被人逼的。
站在她對面的是陶姜跟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頭上有華麗麗的兩個大字“女主。”
女主陶薔？
顏若趕緊跟旁邊金大媽打聽：“那人是陶薔嗎，陶家三姐妹裏過繼出去的那個？”
金大媽跟她八卦：“是，她對象死後一直在部隊，這不是從東北帶著孩子回來了。”
陶薔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是個成熟、風韻少婦，作為女主，長相當然不錯，圓臉，白凈，眉尾上挑，櫻桃小口，看著柔弱、淳良、無害，除了那雙眼睛。
她手上還牽了個三四歲的男孩。
陶姜義正詞嚴地教育三妹：“讓你暫時把工作讓出來，你在難能有你二姐帶著孩子難嗎，她是烈士遺孀，部隊本來能給她安排工作，但她高風亮節，不願意再麻煩部隊，她吃了那麽多苦，你不應該幫她嗎，只是要你的工作，又沒要你的命。”
陶薔滿臉柔弱：“大姐，你不要為難三妹，都是我不好，我也不想從東北回來，我給你們都添麻煩了，我不要陶米的工作，我糊火柴盒，串糖葫蘆也能活下去，我絕對不麻煩你們。”
顏若聽那茶味兒快沖出大雜院了。
陶米特別委屈，邊哭邊恨聲說：“你高尚不肯麻煩組織就來搶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憑什麽給你。”
在顏若看來，陶米就不應該把工作讓給陶薔，可是柔弱又茶裏茶氣的陶薔激發了眾人的同情心理。
吃瓜群眾居然分成兩派，一派是絕對不讓出工作，一派居然是覺得陶薔很可憐，自小被過繼出去又成了寡婦，家人應該拉扯她。
金大媽要把這件事情高大，以轉移蔡大爺搞對象這件事的影響力，她高聲發表見解：“你就把工作先讓給你二姐唄，她一個寡婦帶孩子多可憐啊，沒工作咋過日子，家人還不得互相幫襯。”
顏若瞥了她一眼，笑道：“金大媽你真能慷他人之慨。”
金大媽根本就沒聽懂，說：“啥意思？”
甜寶突然伸手讓顏若抱，顏若有些詫異，這個小丫頭已經好久沒黏在她身上當磁力菇了，她彎腰把甜寶從地上撈起來，小家夥立刻恢覆了磁力菇模式，黏在她身上勾著她的脖子。
“甜寶，你認識他們嗎？”顏若問。
甜寶點頭，然後又搖頭。
“你到底認不認識啊。”顏若問。
小磁力菇不吭聲。
顏若站得不遠不近，她就想安靜吃個瓜，沒行到陶薔的目光朝她掃過來。
顏若很詫異，女主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至少超過五秒，那目光覆雜至極。
仔細分析的話，那目光中有驚艷、驚訝、不甘、不忿、羨慕甚至嫉妒。
而陶薔的心理活動是：顏若，她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她居然又嫁給了秦審墨！
正想著，秦審墨來了。
陶姜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他看上去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其實手腕淩厲，在工作領域有雷霆之勢，機械廠以後會發展成頭部國企，他是未來的秦董事長跟政協委員，一般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身份懸殊，她現在居然是個寡婦！
她為什麽會是個寡婦？
再回到顏若，正在跟女主眉眼官司時發現對方視線偏航，正疑惑時肩膀上挨了一大巴掌，回頭看到秦審墨，驚喜地說：“下班了。”
秦審墨收回手臂，淡聲點頭：“嗯。”
顏若不在酒鋪也不在家，那她就在大雜院吃瓜，果然，他找到大雜院，在人群中掃描，很快看到顏若黑黢黢的腦袋。
“那人陶薔，陶家的二閨女，陶姜的二妹，你認識吧，咱媽也認識。”顏若滿臉八卦表情。
女主跟反派同一場合，顏若其實希望秦審墨跟女主來一場掰頭，女主可能有光環，但顏若絕對相信大反派的實力。
是時候該由秦審墨展示實力。
不過秦審墨只往人群裏掃了一眼，都沒多分給陶姜一個眼神，他完全不感興趣地說：“走了，回家吃飯。”
“著啥急走啊，再看會兒。”顏若不想走。
“烏七八糟有啥好看。”秦審墨牽起法寶的手說。
不僅沒看到倆人掰頭，顏若還被他拉出人群，只能先跟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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